固感趋三九之不易，尝欲构造文辞，逞己之志。其文者，初如元献之词，读之体健而音矫；次望淮海之词，读之皤然而犹朗；再者小山，读之似孟贲，如夏育，实已耄耋矣，色衰矣，血亏矣，骨朽矣，童山濯濯矣。其情如是，哀而复伤，失之燕赵矣。今者乃上《三九赋》，盛称集团其神之美，以折往者悲歌之情。其辞曰：

余从五羊，言之鹏城，寸思美人，名曰三九。有友问余曰：“盖闻子之思，不在鹏城，而在三九也。然则何如？”余告之曰：“然也。余将摅慕美姿之蓄念，发思妍仪之幽情。博我以商道，弘我以三新。”

“夫何瑰逸之令姿，独旷世以秀群。表倾城之艳色，期有德于传闻。佩明壁之高洁，齐兰芷以争芬。展媥娫之仪态，独凤舞以兰君。居汀茝兮展琰，缘林麓兮铺棻。鸾凤齐鸣，通体和勤。裒然举首，雷声殷殷。美目流眄，清瑟自欣。摛锦布绣，蓬莱之滨。凿昆山之群玉，为三九之仙境。”

“夫天地为炉兮，造化为工；阴阳为炭兮，万物为铜。彼三九之初立也，扎根银湖，画地为中。结草架椽，华茂春松。壤皓腕于神浒，采湍濑之玄芝。当此时也，西风振旄，旌旗蔽空。三师发逐，百家骇殚。震震爚爚，雷殷苍穹。挥十万之貔貅，纳九州之岱宗。

“其为室也，体象乎乾坤，经纬乎阴阳。据坤灵之正位，仿太紫之圆方。树高华庭，富冠朱堂。“其居人也，掞藻飞声，翳然林植。神游物者，凌想方外。身翩翩兮欲舞，内漭漭兮生烟。托清风以相嘱，顾明月而长思。

“于是千秋日月，九代文章，皆入此彀，连同三山五岳，尽展胸中丘壑；万般清风，六朝诗录，俱出彼腹，带得四合八荒，悉收肚里乾坤。”

“余之三九也，学如夸父追日，渴饮长河。初似“少年听雨歌楼上，红烛昏罗帐”之怡然也，次如“壮年听雨客舟中，江阔云低断燕叫西风”之怅然也，今乃“而今听雨僧庐下，鬓已星星也”之入悟也。风举云浮，草木流光，抟秋风之一叶，而天地为之色变。

“夫山泼墨，烟锁阁，人重楼。零光羽羽，人不寐也；轻袿窸窸，闻鸡起也；清风翦翦，疾步过也；键盘扰扰，为君事也；其声壤壤，缈不知众所辩也。

“于是为弟子者，挽袖掳衣，蘸墨挥毫，书罄卷册，似醺醴醪。为师尊者，研桑心计，拖熊拽犀，束脩否侟，寄心锦鲤。”

“若某者，居时不长，但恨调成而曲短，十分而未得其一端，憾不能为君详举也。”